在我76歲那年的一個春天,我參加了社群組織的書法展覽。我曾年輕時學過書法,如今老眼昏花的我在一件件作品前駐足,心中湧現出許多感慨。
我忽然想起了家中的三個兒子,心裡五味雜陳。
大兒子明達是個成功的企業家,他一直希望我能去他的新別墅養老。然而,他的妻子,也就是我的兒媳芳姐,總是忙於社交,家裡經常只有傭人陪伴。
二兒子明成在政府部門工作,家庭關係和諧,但家裡的氛圍卻顯得過於正式,孩子們禮節周全,缺乏家的溫暖。
最小的明朗成為了一名老師,他家雖然樸素,但是我能感受到家的溫馨。明朗的妻子麗娟做飯味道非常好,他們的小女兒點點會拉著我分享一天的趣事,不過有時候因為家庭作業的困擾而忽略了我。
明達、明成、明朗,我的三個兒子都在為我的晚年生活盡力安排,然而我卻並未感到十分的滿足或安逸。
日子一天天過去,我開始在兒子們的家中輪流居住。臘月二十的一個下午,我在明朗的家中幫忙整理倉庫。
一家人圍坐在客廳,看著這些照片,回憶起過去的時光,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難得的笑容。
“爸爸,今年過年我們一家人一起去旅遊吧?”明朗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,用溫柔的聲音問我。
作為一名教師,我知道他的經濟狀況並不富裕。
“不用花大錢,一家人團聚就是最好的,”我沉思著搖搖頭。“對了,明達前兩天特意打電話說想組織家庭聚會。
為了這次聚會,我特地換了一身衣服,好不容易選了一件白襯衣,與我那磨損的老皮鞋形成了鮮明對比。
我坐在起居室的沙發上,有些不知所措。
突然,門口傳來一陣爭執聲,明成和他的妻子虹姐因為趕路的事情起了矛盾。
我走過去,卻聽到明成說:“媽總是想見爸爸,你怎麼就不能理解一下呢?”
“我也有體諒爸爸的,你看現在他是不是挺好了?”虹姐的語氣有些辯解。
我突然有些理解,無論在哪個兒子家,我都感覺有一絲的不適應。或許是時候,我應該找尋屬於自己的位置,而不是依賴他們的安排。
那天晚上,家人們坐在一起,我想要說些什麼,卻又猶豫不決,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。
聚會的餘韻尚存,兒孫們嬉鬧的聲音漸漸減弱。我看著他們忙碌的身影,心中既溫暖又略帶失落。
她面帶不易察覺的疲憊和焦慮,快步走進門,連衣服都沒來得及脫,就急切地與明達交談。
“明達,集團那邊出了急事,我得趕緊去處理,孩子能不能先拜託你照顧一下?”她神色焦急地看著丈夫,聲音裡充滿了尋求支援的急切。
明達的微笑瞬間凝固,“今天是家庭聚會,你怎麼又要工作?這幾天我特意請了假,就是希望我們能全家團聚。
芳姐嘆了口氣,“我也不想做生意啊,但這關乎著幾百個員工的工作和生活,你不明白嗎?”
我抱著孫子坐在沙發上,心裡卻陷入了沉思。難道我的晚年,真的只能依賴這些子女,看著他們為了生活忙碌奔波,親情也隨之逐漸淡化嗎?。
突然間,我被小孫子的聲音拉回現實,“爺爺,你為什麼不說話呀?是不喜歡我們嗎?”
這句話如同一記警鐘,讓我頓時醒悟過來。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,然後輕聲說道:“孩子們,爺爺非常喜歡你們,只是現在爺爺有一些事情需要思考。
家中的氛圍日漸沉靜,明成和虹姐的爭吵,大兒媳的突然緊急工作,這一切使我深感,我不能只是作為旁觀者或依賴他人生活,我需要獨立,即使年歲已高。
晚風送來絲絲涼意,我慢慢地起身,走向明朗和他的妻子麗娟,然後說:“你們辛苦了,今晚的聚會很愉快。
兩人對視一眼,麗娟柔聲回答:“爸爸,你想去,我們當然會陪你的。”
“不,”我微笑著搖頭,“我想一個人去。我想我不僅需要家人的陪伴,還需要重新找回屬於自己的空間和時間。
聽我這麼說,家人們都表現出了各種各樣的表情,有驚訝,有欣慰,也有不解。
儘管我的晚年之路還在摸索中,但這或許正是我晚年生活踏實的開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