養父去世,我拿出了3萬元主持料理他的後事,在他的墓前長跪不起。
養父的孩子一向和我不對付,葬禮結束後,他們一把將我拉進屋,我驚慌失措,可出來時卻痛哭流涕。
本內容為虛構短篇小說,如有雷同,純屬巧合。
1
俗話說,生身之恩大於人,養育之恩大於天。
我的父母親去世得早,是鍾叔把我接到他家裡,一手把我養大。
如今他去世,我真的有一種天塌下來的感覺。
我精神頹喪地靠在車窗,看著這條熟悉的鄉村土路。我在這條路上來來往往也有十幾年了。
在破舊瓦房和廢棄農田之間穿梭,我腦海中關於這裡的記憶也在不斷閃過。
我是在八歲那年被鍾叔接到這裡的,在那一年我的父母雙雙離世,鍾叔把我接到他家生活,將我視為己出。
他是父親的發小,小的時候我跟在父親的屁股後面,見過鍾叔幾次。
鍾叔常常把他和父親的事掛在嘴邊,說他們兩個從村裡跑出來,到城裡的工地上賣力氣,兩兄弟互相幫助,在城裡紮根,成家立業。
記憶中,他和我的父親一樣,常年在工地上辛苦勞作的緣故,頭髮都有些花白,外表上展現出異於同齡人的蒼老。
據鍾叔說,我的父母死於一場工地事故,送到醫院時,因為失血過多,搶救無效。
那一天,他不知所措,東奔西跑,想到還在家裡的我。
那一天,我沒等到父母親回家,是鍾叔拉著我的手,把我帶到他家。
當時,嬸嬸和鍾叔大吵了一架,我在旁邊哭。
鍾叔的性子軟,我的出現時常讓他感到為難。
“你為什麼把他給帶回來?不是說好送去村裡嗎?”嬸嬸攔著門,不解地問。
“把他送回去不是糟蹋了孩子嗎?去跟他同族叔伯一樣,當一輩子莊稼漢?這樣怎麼對得起老朱?”說到父親名字時,鍾叔緊緊握著我的手,眼裡含著淚。
嬸嬸聽了,急著跺著腳,伸手指了指屋裡的小孩,說“家裡已經有兩個了,李鍾!你說怎麼養!你說。”
鍾叔聽了,低下了頭,說:“老朱走了,留下一筆錢,用那筆錢養。”
那筆錢就是工地的賠償款。
終於,我和鍾叔進了家門。
不過,無論過去了多少年,我始終都對這段話記憶猶新。
正是因為這段話,使我在鍾叔家裡抬不起頭,處處小心謹慎。
雖然鍾叔對我很好,但是在這裡我始中沒有感受到家的溫暖。
在鍾叔家裡,我不敢說話,也不敢亂走亂動。
就連吃飯我也不敢吃多,嬸嬸盛一碗我就吃一碗,吃多了怕被嬸嬸嫌。
所以,我的身體一直比較瘦弱。
畢竟,嬸嬸因為錢的事總是和鍾叔吵,每次都說我父親留給我的就這麼多,我要是想吃飯就得自己賣力氣去掙。
鍾叔質問著嬸嬸:
“你看看你說的是什麼話,我和老朱掙的都是辛苦錢。你不捨得家安和嘉欣幹活,你就捨得曉文去幹?”
嬸嬸瞪著鍾叔,說:“他朱曉文是朱曉文,我們家安和嘉欣和他不一樣。”
“你這是什麼話?老朱是我兄弟,他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。”鍾叔護著我。
嬸嬸瞥著鍾叔,又說:
“你這個好兄弟,沒給你留金子,也沒給你留銀子,就給你留了這個爛攤子。”
是的,每次和嬸嬸吵架都是鍾叔敗下陣來,伴隨著的就是我的敗者處境。
鍾叔家裡還有兩個孩子,一個男孩,一個女孩。男孩叫家安,女孩叫嘉欣。
他們年紀都比我小,在鍾叔家裡我並沒有當大哥的感覺,反而處處低人一等。
嬸嬸不給我好臉色,家安嘉欣兩個孩子也沒給我好臉色,常常在背後合計欺負我。
畢竟,在他們眼中,我是一個闖入他們生活的陌生人。我分走了鍾叔給他們的愛,也分走了他們家裡的錢。
所以,嬸嬸在生活的地方對於我的支出,是能扣就扣。
家安和嘉欣穿新衣服的時候,我每天都穿著校服,這也使得我的性格自卑,不愛外出,但我也因此養成了在家看書的習慣。
這樣的生活,直到高中後才得到了改善。
2
本來嬸嬸是極力反對我讀高中的,後來初中老師給鍾叔來電話,說我的成績不錯,可以上重點高中,嬸嬸在老師的壓力下回心轉意。
我讀的高中是寄宿制學校,而家安和嘉欣讀的是走讀制學校,我每逢放假才回去,他們每天放學都可以回家。
我這個外來入侵者總算是短暫地離開了原本屬於他們的生活。
相比於在鍾叔的家,高中食堂的伙食對我來說簡直就是盛宴,至少是量大管飽,我再也不用受捱餓的苦了。
而且,鍾叔總會秘密資助我生活費。因此在高中時,我的個子長得很快。
同樣長得很快的,還有我的成績和年級排名。
因為喜歡看書的原因,我能夠靜得下心來學習,學習效率自然比別人高。
再加上學校是重點高中,學習氛圍也好,我寄宿在學校,擁有更多的學習時間。
因此,不出意外地,我的分數過了本科線,能夠到一些不錯的大學裡繼續學習。
而和我同一年考試的家安和嘉欣發揮得並不算好,只能勉強考到專科學校。
可即便我考到了不錯的分數,嬸嬸還是反對我讀大學,原因是家裡負擔不起三個孩子的學費。
這次我選擇自己站了出來,不想再為難鍾叔了。鍾叔一直夾在我和嬸嬸的中間,為難了十幾年。
於是,暑假我和鍾叔到工地,我從小工做起,掙夠上大學的學費。
第一天下工地時,鍾叔看著我帶安全帽的樣子,笑了起來,說我的樣子,和父親當年一模一樣。
說完,他拍了拍我的肩膀,驕傲地說,老朱知道你考上了名牌大學,一定會為你感到高興的。
我希望父母親在天之靈,也能夠看到他孩子人生得意的一幕。
到大學報道時,鍾叔先把我送到學校,第二天再送家安和嘉欣到學校。
那天鍾叔踏進大學校門,看著校園裡歡迎新生的橫幅,他開心地像個孩子,嘴裡一直唸叨著:
“要是老朱能看到這一幕該有多好。”說完,他的眼角泛出了淚。
是啊,要是我的父母也能看到這一幕就好了。
其實,我時常思念著我的父母,但是我也慢慢習慣了有鍾叔在身邊的日子。
剛到鍾叔家時,我對鍾叔哭著說,我要回家。
鍾叔摸著我的頭,說這就是你的家。
直到我初中時,我對鍾叔說,我想去見父母親了。
我記得那是鍾叔第一次對我生氣,讓我不要說這些傻話,說完後緊緊地抱住了我。
那是我第一次在鍾叔的身上找到了家的感覺。
3
畢業後,我到了一傢俬企工作,靠著母校的名氣還有公司裡師兄的提攜,我混得也算不錯,慢慢地在城市站穩了腳跟。
同樣,我慢慢地淡出了鍾叔一家人的生活,只是定時匯點錢回去給他。
嬸嬸常常在背地裡罵我白眼狼,把我養大考上大學,翅膀硬了就飛了。
家安也是個不著家的人,而嘉欣大學畢業後就結婚了。
鍾叔有時候來電話讓我回去,我也總是各種推脫,只有在過年時,我會回去看望看望鍾叔。
鍾叔一年老的比一年快,畢竟工地賣力氣是份苦差事,是用年輕時的力氣換錢。
如今的他已經是滿頭白髮,而且因為常常和水泥,砂石打交道,染上了肺病。
他看著三個孩子都已經有了安穩著落,就和嬸嬸回到了家鄉,養養身體。
於是,這十年裡風裡來雨裡去的,我有空就往村裡跑。
他經常讓我和他出去走走,把我介紹給同族的叔伯兄弟認識,還會帶我到父親和母親的墳前,和他們說說話。
鍾叔每次開口說的都是:
“老朱,如今曉文事業有成,我總算沒有對不起你。”
我看著鍾叔,感謝著他那麼多年對我的撫養,沒有他,我也沒有今天。
如今,我看著鍾叔的墓,心裡一直記著他對我的好。
我們應著他的要求,把他和父親母親葬在一起,他說我們兩家人淵源深,分不開,他下去了,要好去找老朱敘敘舊。
死者大於天,大家也沒敢反對。
我長跪在生父和養父的墓前,雙手撐地,哭得像個淚人。
畢竟,我在這個世上已經再也沒有親人了。
後來,家安和嘉欣到鍾叔的屋裡收拾遺物,準備回去。
而我則在我家的舊房子走了一圈。
等我再次回到鍾叔的屋裡時,家安和嘉欣卻把我拉進屋裡。
我措不及防,後退了幾步,心裡對他們充滿了戒備。
畢竟鍾叔走後,我們之間也沒有必要顧及這個掛名兄弟的情分。
他們大概是要和我撕開臉皮了。
他們開口說道,“曉文哥,那三萬塊你拿回去吧。”
剛經歷鍾叔去世的變革,如今我聽著嘉欣的聲音,像是在做夢,這個丫頭居然叫我哥?
家安看我愣住了,也說:
“錢你拿回去吧。”
我還以為他們是要和我鬧決裂,沒想到語氣居然這麼平緩,好像我們從前是要好的兄弟姐妹。
嘉欣流著淚,說:“小時候是我們不對,我和哥哥總覺得是你搶走了父親對我們的愛,所以才一直記恨著你。”
我揮了揮手,眼淚也不自覺地留了下來,說:
“錢你們留著吧,過去的事就讓他們過去了。”
說完,我轉身要走。
家安在後面喊住了我,說:“曉文哥,對不起。”
那時,我已經痛哭流涕了。
鍾叔臨終之前,叮囑我要好好照顧家裡人,他放心不下。
當年,他把我帶到他家,是因為對父親的兄弟情誼。
如今,我也要顧及鍾叔對我的養育之恩,好好照顧自己的兄弟姐妹。
隨後,我轉過身,對他們說:“一家人,不要談錢的事,太生分。”
那一刻,我終於和自己童年的不幸和解了。
我們三個人抱著一起哭,向鍾叔保證,我們三兄妹在一起,一定要好好地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