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口述:於長成 執筆:我是北方佳人 文中配圖來自網路)
1981年,在擔任排長兩年後,我代表部隊去浙北地區接兵,期間與當地縣人武部長女兒有過一段難忘的交往經歷,並對我以後的人生產生了重大影響。
上世紀50年代,我出生於北方某山區農村,作為家中最小的孩子,我上面還有一個哥哥和兩個姐姐。
在父母和哥哥姐姐的愛護下,我度過了無憂無慮的童年時光。
父親讀書不多,但很重視教育,在他的嚴格要求下,我從小學習成績一直不錯,一直讀到了高中。
1974年秋,我高中畢業了,大學招生考試當時已停辦多年,我也和同學們一樣,直接從學校回了家。
無法考大學,我雖心有遺憾,但也沒有太多傷感,因為在那個英雄輩出的年代,我的內心深處還有一個英雄夢。
回家沒多久,我就把自己想參軍的想法告訴了父親。
聽完我的話後,父親略一沉吟,就說支援我去當兵,但是他提醒我,要做好不怕苦不怕累的準備。
我鄭重的對著父親點了點頭。
1974年12月16日,是我生命中一個重要的時刻,在這一天,我成為了一名光榮的人民子弟兵。
揮手告別父母親人和故鄉的土地山川,我的生活進入了新的一頁。
登上接兵列車,我們一路向西,歷經3個晝夜,火車轉汽車,抵達了冰雪高原的腹地。
新兵連節奏很快,在三個月的時間內,我們200多名新兵,不僅身體經受住了高強度訓練的考驗,意志更是得到了磨練,順利完成了普通社會青年向合格戰士的進化,通過了入伍首關。
新兵下連隊,我被分配到了警通連一排一班。
一班長是一名帶兵經驗豐富的老兵,他在生活上關心愛護我們幾名新兵,但在管理和訓練上又對我們要求非常嚴格。
在班長和戰友們的督促幫助下,再加上自己的努力,我迅速融入了連隊生活,訓練水平也穩步提升。
1975年9月,我因日常較好,且文化水平較高,被提拔為了一班副班長,協助班長開展工作。
在副班長的崗位上,我甘當綠葉,全力協助老班長抓好班務管理,以身作則,服從指揮,團結關心戰友,到位而不越位,較好的完成了本職工作。
1976年7月,在一班長被提拔擔任排長後,我接替他擔任了班長職務。
入伍已一年多時間,我深知班長在基層部隊的重要作用,下定決心不辜負上級和領導的信任。
在正式擔任班長後,我認真學習職責手冊,嚴於律己,勇於擔責,認真抓好上傳下達和日常訓練。
在日常管理中,我關心愛護戰友,堅持嚴格管理、嚴情結合,贏得了領導和戰友的讚譽,班裡工作也邁上了新臺階。
花開花落,雲捲雲舒,軍旅生活既有規律,又豐富多彩,感覺過得很快。
1978年12月,在入伍滿四年的時候,我因日常表現出色,被列入了連裡的提幹預備名單,併到團裡參加了為期半年的培訓。
1979年7月,提幹命令正式下達,我被任命為了警通連2排排長,完成了從普通一兵向基層軍官的身份轉變。
我把自己提幹的事寫信告訴了父親,父親在信中叮囑我不要驕傲,要更加努力工作,報答部隊和領導的信任。
父親的叮嚀我牢記在心,在排長的崗位上,我兢兢業業,克己奉公,服從指揮,團結戰友,迅速適應了新的工作角色,並取得了一定的成績。
1981年9月,新的徵兵季即將來臨之時,我被部隊派往浙北地區,開展新一期兵源選拔和接收工作。
那年,我在浙北當地共停留了兩個多月,並在期間遇到了一位女孩,與其產生了一段難忘的緣分。
當時,我們從駐地一路東進,到達浙地後,先與在地地區相關部門開了碰頭會,然後我們部隊接兵人員再分頭到下面各縣各自開展工作。
當年,我作為領隊,負責浙北西部某縣的徵兵接兵工作。
我們一行多人到達某縣後,當地縣人武部齊部長對我們的到來表示熱烈歡迎,我們寒暄過後,召開了由相關人員參加的會議,就後續徵接兵工作做了詳細的討論和安排。
會上,一名叫齊紅雨的縣人武部組織幹事,被確定為協調員,直接配合我開展相關征接兵工作。
因為辦公資源緊張,我的辦公地點當時臨時設在了下榻的縣招待所。
第二天早上,還不到八點鐘,我剛剛吃完早飯回到所住的房間,就聽到有人敲門。
我連忙走過去開啟門,就看到了昨天見到的那位組織幹事齊紅雨,她微笑著向我問好,然後說要帶我去看辦公室。
我們一塊來到了招待所四樓,那兒已經臨時騰出了幾個房間作為辦公室,我自己用一間,為了方便工作,齊紅雨把自己的辦公室設在了我隔壁。
我對齊紅雨的安排很滿意,對她表示了感謝,她笑著說不敢當。
以後的一段時間,我在齊紅雨的陪同下,跑遍了某縣各個公社,詳細掌握了當地的兵源情況,做到了心中有數。
在一塊工作的過程中,齊紅雨處理事務的乾淨利落,待人接物的真誠友善落落大方,都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,我也真心感謝齊部長給我安排了這麼一個合格的工作搭檔。
1981年,浙北地區兵源充足,新兵量較大,我們的徵接兵工作量也相應增加。
為了保質保量的完成部隊領導交付的工作任務,那段時間我和齊紅雨還有其他戰友每天工作時間都在十多個小時,晚上工作到十點以後,更是家常便飯。
記得那是11月上旬的一天晚上,大約11點左右,我忙完一天的工作,正準備回房間休息。
路過隔壁齊紅雨的辦公室時,我發現裡面還亮著燈,於是輕輕敲了敲門,接著門內傳出了請進的聲音。
我推開房門,看到齊紅雨正坐在辦公桌前整理資料,她面帶倦容,臉色有些蒼白,狀態不是很好。
看到是我,齊紅雨站起身來,微笑著向我問好,我讓她早點休息,工作明天再幹,別把身體累壞了。
齊紅雨笑著點點頭,說馬上就弄完回去了。
我又對齊紅雨叮囑了兩句,就回到了自己住宿的房間。
待洗漱完之後,正準備休息時,我發現手錶忘在了辦公室,就起身回四樓去拿。
午夜的招待所非常安靜,我剛走到四樓,就聽到了幾聲細微的“哎呦”聲,循著聲音,我發現齊紅雨的辦公室竟然還亮著燈。
我緊走兩步,站在門口敲了兩下,裡面傳出了有氣無力的聲音“請進”,我連忙推開門,只見齊紅雨坐在那裡,臉色蒼白,表情痛苦,額頭上一層汗珠,一隻手還按在腹部。
我連忙走過去問她怎麼了,齊紅雨說肚子疼的厲害,她說完又發出了“哎呦”的聲音。
我對齊紅雨說:“走,我帶你去醫院。”
齊紅雨對我擺擺手,還想忍一忍,我走過去抓住她的胳膊,提高音量說不要逞強了,身體最重要。
齊紅雨見拗不過我,只好站起身來,我攙扶著她,一起向樓下走去。
看來齊紅雨確實疼得不輕,她下樓時好幾次差點支撐不住坐在樓梯上,臉上直冒冷汗。
我本來準備喊一個叫小佳的女兵陪著一塊去醫院,但是齊紅雨說小佳這幾天也很辛苦,就不要麻煩她了。
我沒在堅持,扶著齊紅雨出了招待所大門。
初冬的深夜,寒氣逼人。
齊紅雨告訴我,出門向東七八百米有一家醫院,我們辨明方位,加快腳步向東走去。
剛走了沒幾步,齊紅雨的“哎呦”聲越來越大,她的身體也越來越無力。
看到齊紅雨疼痛愈發嚴重,我停住腳步,蹲下身子,對齊紅雨說:“快,趴在我背上,我揹著你。”
齊紅雨臉上一紅,擺擺手說自己可以走。
我提高嗓門說:“都什麼時候了,身體要緊,抓緊時間。”
齊紅雨猶豫了一下,就把身體附在了我後背上,我起身之後,揹著齊紅雨向醫院方向跑去。
大約10分鐘之後,我們來到了醫院,經過醫生診斷,齊紅雨得了急性結石。
醫生說,齊紅雨的結石量比較大,需要儘快進行手術治療。
齊紅雨向醫生吃藥保守治療,說自己工作忙脫不開身。
我有點激動的告訴齊紅雨,讓她聽大夫的,只有身體好了,工作才能做好。
齊紅雨聽了我的話,沒在堅持。
第二天下午,齊紅雨動了結石手術,她的疼痛也大為緩解。
在齊紅雨住院的幾天時間,我安排女兵小佳照顧她。
我問齊紅雨是否聯絡一下她的家人,齊紅雨說她爸爸最近工作很忙,媽媽在老家照顧外婆,不想讓他們跟著擔心。
我尊重了齊紅雨的意見。
在齊紅雨住院期間,我每天去看望她一次,我告訴她工作我都安排好了,讓她不用擔心。
齊紅雨對我表示了感謝。
也許是動手術的原因,齊紅雨在住院期間胃口不好,吃不下去飯,營養有點跟不上。
看到這種情況,我也比較著急。我估摸著齊紅雨的口味,讓招待所的大師傅做了幾個家常菜,帶到了醫院。
沒想到還真對了齊紅雨的胃口,她能吃上飯,恢復的也快了,精神狀態也好了不少。
過了不到一週,齊紅雨恢復了健康,順利的出院了。
我本來還想讓她再休息兩天,誰知齊紅雨說她耽誤的工作已經夠多了,再休息都要吃胖了。
齊紅雨的話,把我一下逗笑了。
回到工作崗位的齊紅雨,工作效率更高了,我們之間的配合也越來越默契。
到了12月中旬,當年的接兵工作就進入了最後的收官階段,一週之後,我們將帶著幾百名新兵離開浙北地區。
在浙北待了兩個多月,想想很快要離開,我心裡還真有點捨不得。
在臨離開浙北之前,齊紅雨非得單獨請我吃一頓飯,說要感謝我那晚對她的幫助。
我擺擺手表示拒絕,說我們是戰友,互相幫助天經地義,不用那麼客氣。
齊紅雨開玩笑的說,如果我不答應,我就別想離開了。
我不忍拂她的好意,只好答應下來。
當天下午,齊紅雨把我帶到了縣裡的另一家招待所吃飯,我問她為什麼捨近求遠不選我住宿的那家招待所,齊紅雨笑而不語。
吃飯時,齊紅雨點了一桌具有浙北風味的飯菜,氣氛溫馨而融洽。
其實那是我長那麼第一次單獨跟女孩一塊吃飯,本來我還有點拘謹,但是看齊紅雨落落大方又健談,我也跟著放鬆下來。
齊紅雨問了我個人的一些情況,我都如實回答,當我說到家鄉的山水美景時,她的眼裡充滿嚮往。
齊紅雨告訴我,她原來是一名通訊兵,兩年前申請調回了家鄉工作,主要是為了方便照顧父母,另外她對家鄉也難以割捨。
趁吃飯的間隙,我悄悄打量了齊紅雨,她淡淡的蛾眉,肌膚如雪,鵝蛋臉,櫻桃口,兩隻眼眸溫柔中帶著調皮,實在是相當可愛的一個女孩。
也許是有心靈感應,齊紅雨感覺到了我在注視她,她的臉慢慢變紅了,表情也有點忸怩。
那天晚飯結束前,我搶著掏出錢去結賬,齊紅雨過來阻止我,拉扯之間,我們的手碰到了一起,我和她的臉都紅了。
齊紅雨把錢塞進我的上衣口袋,她笑著說,這頓是她請的,我不能讓她食言。
齊紅雨說,希望我明年繼續來接兵,到時她一定讓我請客。
我說一言為定。
在回去的路上,齊紅雨明顯有點心神不寧,想想明天就要離開了,我的心裡也有點悵然若失,一時間氣氛有點沉悶。
走到了一個僻靜的位置,齊紅雨突然叫住了我,她說:“於排長,我以後能叫你長成嗎?”
我說當然可以,我們不光是戰友,還是朋友。
齊紅雨猶豫了一下,看著我說:“長成,有件事我得告訴你,人武部齊部長是我爸爸,他不讓我跟你們說,但是我覺得沒必要瞞著你。”
我有點驚訝,又有點感動的對齊紅雨說:“謝謝你紅雨。”
齊紅雨接著說:“我爸有時候想的就是太複雜,我知道她是為我好,但是他是他,我是我,長成你說是不是?”
齊紅雨的話帶上了齊部長,我不好回答,只好對她笑了笑。
齊紅雨抬起頭來,凝視著我的眼睛,問我:“長成,你回去後不會忘了我這個朋友吧?”
“怎麼可能”,我有點激動的對齊紅雨說,“紅雨,回到部隊我能給你寫信嗎?”
“當然可以”,齊紅雨眼中帶著欣喜,“要說話算話啊,我等著呢。”
第二天,我與齊部長告別,帶領新兵離開了浙北地區。
回到部隊一週之後,我給齊紅雨寫了我們之間的第一封信。
在信中,我告訴她我圓滿完成了這次接兵任務,受到了領導的表揚。我還和她分享了部隊的不少趣事。並向她請教了幾個問題。
齊紅雨很快給我回了信,她勉勵我好好工作,爭取取得更多成績。
以後的半年多時間,書信成了我和齊紅雨之間溝通交流的好夥伴,我們互相學習,互相勉勵,感受對方的喜怒哀樂,心的距離一點點拉近,也更有默契了。
1982年9月,我鼓足勇氣,在信中對齊紅雨表白了。
經過了一週的漫長等待,我收到了齊紅雨的回信,心裡只有她的一張生活照,背面畫著一個紅紅的心。
那一刻,我感到自己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人。
1983年8月,我與齊紅雨舉行了婚禮,我給了他一生一世的承諾。
結婚以後,紅雨鼓勵我繼續紮根部隊努力工作,她則給我做好後勤保障。
以後幾年,我因工作出色,職務多次得到了提升,先後擔任了連營幹部。
1994年,我以副團職從部隊辦理了轉業,來到了地方工作。
在地方工作期間,我繼續以軍人的素質嚴格要求自己,服從指揮,團結同事,勇於擔責,在多個崗位上均取得了一定的成績,受到了領導和同事的好評。
2013年,我的妻子齊紅雨辦理了退休。
2017年,我以副廳職從機關辦理了退休。
退休後的我跟紅雨,有時幫忙照顧一下小孫子,其他時間外出爬爬山,鍛鍊鍛鍊身體,我有時還去釣釣魚,生活溫馨而幸福。
回首60多載人生路,要感謝的人很多,有父母兄弟,有親密戰友,還有許多尊敬的領導,還有我知心的紅雨。
我還要感謝綠色軍營,是你以博大的胸懷,接納了一個17歲的青年,並把他百鍊成鋼,使他有能力為國家做出一定微薄的貢獻。
這就是我,一個17歲男孩成長的歷程,還有他和紅雨的愛情故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