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7年,84歲的楊希賢躺在病床上招了招手,示意兩個侄子湊上來聽自己講話,完成自己最後的願望。
“我走了以後,我自己的那套老房子,給田醫生,謝謝她照顧我這麼多年。”
等到楊希賢離世後,兩個侄子把楊希賢最後的遺願轉達給了田醫生,並開始處理楊希賢的後事。
田醫生看著已經沒了生息的楊希賢,想起了過去8年的點滴日常,心中有些不捨也有些感慨。
為何這位80多歲的老人在臨終前不把家產留給家裡人,而是要送給一個外人呢?這一切,還要從楊希賢患病那天說起。
突如其來的噩耗
楊希賢與田醫生的相遇,要回到8年前的秋天。
這一天,剛過完76歲生日的楊希賢和往常一樣,按時起床洗漱吃飯,偌大的房子裡,只有楊希賢一個人生活。
楊希賢早就忘了一個人的日子,自己過了有多久。
吃完飯看完報紙,楊希賢打算下樓遛彎。這是楊希賢多年的習慣,正所謂“飯後百步走,活到九十九”,楊希賢每天要走上一個小時。
但今天不一樣,剛下樓,楊希賢就覺得肚子不舒服,他又折回家,有點拉肚子他也沒太放在心上。
後面繼續遛彎的時候,楊希賢覺得身體越來越不對勁,喉嚨像是被堵上了東西,說不出話來,喘氣也費勁兒,這還沒走幾步,身上就蹭蹭冒虛汗,感覺有氣無力的。
覺察出身體有問題,楊希賢一刻也不敢耽擱,徒步走到醫院檢查。
說清楚了自己的症狀,醫生給楊希賢開了一堆檢查的單子,這可把楊希賢愁壞了,平日裡自己也沒怎麼來過醫院,醫院大,科室多,一時間他根本找不到自己要去哪。
好在,一旁的護士看楊希賢這麼大年紀,還一個人看病,便一直陪著他去檢查,給他節省了不少時間。
做完檢查,已經是中午了,結果要下午才出來,護士給楊希賢安排了一個床位,給他打了份飯,讓他安心等待結果。
等到下午,護士把出來的結果交給田醫生,然後就帶著楊希賢進來了。
“大爺,您的家屬呢,讓他們一起進來吧。”田醫生問道。
楊希賢搓著手,看了一眼田醫生,頓了頓,“孩子,我沒有家屬,就我一個人,你就跟我說吧。”
“這……大爺,你要有個心理準備。”田醫生有些猶豫,但是不得不說。
楊希賢從進門的時候,就注意到田醫生眉頭緊蹙,他意識到自己是遇上大事了,但好在自己本就是個“孤家寡人”,活了一大把年紀了,也沒什麼可怕的:“你說吧,孩子,我沒事。”
田醫生看著眼前這個孤苦伶仃的老人,只能告訴他:“大爺,是肝癌晚期。”
楊希賢身子有些僵硬,但又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,早就習慣了孤獨的他,更容易接受死亡的到來,“還有幾個月的時間?”
“保守估計是一年,但是如果積極配合治療,這個時間還可能會延長。”
聽到這個訊息,楊希賢舒了一口氣,他原以為自己就剩幾天的日子,沒想到還有這麼長的時間,自己怎麼都是賺了。
之後,楊希賢住進了醫院,開始接受化療。
整個化療的過程非常痛苦,而且會讓身體十分虛弱,連最平常的吃飯、行走,都做不到。
楊希賢又是孤身一人,沒人照顧他,他有時候一連幾天不吃飯,整個人都虛弱不已。
田醫生見楊希賢身旁連一個人都沒有,既難過又心疼,自己也有父親,如果自己父親生病,一定希望能有人照顧他。
於是,田醫生下定決心,開始親自照顧楊希賢。
每天,田醫生都會多帶一份早餐,送到楊希賢的床頭,看著他吃完,才肯回辦公室上班。等晚上下了班,又會來到病房,和楊希賢說會兒話再回家。
就這樣,日復一日的陪伴,楊希賢的精神頭越來越好,身體也舒服了很多,見沒有太大問題,楊希賢決定出院。
出院之後,楊希賢有些不適應,或許是習慣了身旁有人照顧,有人聊天的日子。
一個人過了半個世紀
相較於在醫院被田醫生貼心照顧,楊希賢人生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孤獨與寒冷的。
楊希賢出生在重慶的一個城鎮上,家裡條件富裕,這使得楊希賢有著比同齡人更好的成長條件和環境。
讀完了高中,楊希賢就在家裡人的安排下,進入一家罐頭廠工作,工作穩定,事情又少,算的是“鐵飯碗”了。
事業穩定了,楊希賢開始準備組建屬於自己的家庭。在家人的介紹下,他遇到了一個不錯的女孩,不久就結了婚,愛情事業雙豐收,羨煞眾人。
但過了幾年,兩人一直沒有孩子,加上總為雞毛蒜皮的小事吵架,兩個人很快就分開了。
迴歸單身生活的楊希賢,開始專心搞事業,每天勤勤懇懇,總是喜歡鑽研一些罐頭加工技術,為廠子節省了不少開支。
之後,楊希賢被評為優秀員工,分了一套房子,就是他現在居住的筒子樓。
房子有了,事業也越來越好,但楊希賢過慣了一個人的日子,也不肯再找物件,就自己過了大半輩子。
一開始,筒子樓住滿了人,裡裡外外都熟絡,楊希賢也沒覺得有多孤獨。
可隨著越來越多人去城裡面買房居住,筒子樓越來越冷清,到最後,就剩下楊希賢一戶人家。
無兒無女的楊希賢,聽不到鄰居們熱情地打招呼,也看不到傍晚陸陸續續回家的人群,有需要幫忙的事情,也找不到人了。
漸漸地,楊希賢覺得日子越發的孤獨。後來,社群的人也建議楊希賢搬走,或者住到養老院去,可楊希賢認為這樣太麻煩別人了,於是一直不肯搬。
他反過來想了想,一棟樓只有自己,那自己大聲看電視,不會再被投訴擾民,自己也就聽不到樓上樓下的爭吵聲和小娃娃們鬧心的哭喊聲,自己倒落個逍遙自在。
於是,在和孤獨相伴的日子裡,楊希賢開始享受自己的生活——
每天早上7點起床,洗漱、吃飯、看報紙,之後樓下去遛個彎,中午睡個回籠覺,再出去轉一轉,到了晚上7點,準時開啟新聞聯播,然後早早睡覺,度過愜意的一天。
對楊希賢來說,一個人走過半個世紀,早已習慣了孤獨,如果不是遇上了田醫生,也不會重新感受到人間的溫暖。
再一次的溫暖相遇
2017年的一個夜晚,一輛救護車的警笛聲再次響徹夜空,剛要下班的田醫生,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——楊希賢。
在被癌症折磨的歲月裡,楊希賢瘦了好幾圈,沒人能捱過這樣的折磨。
而再見到楊希賢,他已經是昏迷的狀態了。
田醫生趕忙走上前去,呼喊道:“楊大爺,楊大爺……”
隨即,楊希賢被推進了搶救室。田醫生連忙和當晚值班的醫生約定好,如果楊希賢出任何問題,一定要給自己打電話,確認了之後才回家。
一整晚,田醫生都在關注著電話,生怕它給自己帶來不好的訊息,好在,一整晚都沒有電話,相安無事。
第二天,田醫生見到了甦醒的楊希賢,儘管身上難受,但楊希賢還是擠出笑容,希望田醫生不要太擔心。
田醫生詢問了楊希賢有沒有能來照顧他的親人,楊希賢說只有兩個侄子,但是都很忙,不忍心打擾。
看著楊希賢孤苦伶仃樣子,田醫生決定再次擔負起照顧他的任務,田醫生還告訴他,不用擔心沒錢治療,先把病情穩定住,自己也會幫助他解決費用問題。
從那以後,一切又回到了兩個人剛剛認識的樣子。
每天,田醫生都會給楊希賢帶一頓可口的早飯,然後詢問下值班醫生關於楊希賢的情況再去上班,每天晚上,都會聽楊希賢關於過去的老故事。
一次,田醫生在整理楊希賢的櫃子時發現,自己帶給楊希賢的水果罐頭,都放在裡面沒動,而且已經過期很久了。
田醫生很是不解,楊希賢解釋道,是自己不是不想吃,而是捨不得吃,就像留著,就不會覺得時間過得很快。
田醫生每天要照看十幾個病人,但對楊希賢最為上心,每天都回來病房十幾趟,替他打飯,為他換洗衣服,陪他嘮嗑……
為此,很多同事對田醫生的行為不太理解,田醫生表示,自己做這些只是想傳遞一些善意,畢竟楊希賢無兒無女,自己只想幫幫他,不圖什麼。
但這些,楊希賢都看在眼裡,記在心裡,但又不知道該如何報答,這才有了故事開頭將房產贈與田醫生的一幕。
在楊希賢看來,自己給田醫生增添了不少負擔,還欠著醫院一些費用,不能讓田醫生去填補,所以贈送她房產,可以讓自己心裡好過一些。
後來,楊希賢因為癌症還是離開了人世,田玲醫生出席葬禮,送了老人最後一程,這一段感人至深的醫患情畫上了圓滿的句號。
但直到最後,田玲也沒有要老人留下的遺產,而是將這筆遺產捐贈了出去,她想讓楊大爺在人間留下更多的愛。
在如今的中國,醫患關係仍舊是社會關注的焦點,當我們在討論該如何去改善這份關係的時候,不如多問問自己,有沒有做到自己該做的事情。
也許,當我們每個人都多一點表達善意的時候,人與人之間的關係,也許就不是那麼複雜了。
對此,你有什麼看法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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