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年的春節檔開局，太炸了。
大年初一沒過半，總票房已突破8億。
剛開局，就來一波王炸。
不藏了。
看完這新片，我整個人又笑又哭的—
《第二十條》。
導演張藝謀，今年再戰春節檔。
領銜主演雷佳音+馬麗+趙麗穎+高葉。
還有《狂飆》裡的“安欣”張譯、王驍、“瘋驢子”王沛祿，莽村狠人“李宏偉”阿如那。
再加《漫長的季節》裡的“王響”範偉、“老馬”陳明昊、 “傅衛軍”蔣奇明、劉奕鐵、史彭元、楊一威。
以及於和偉、許亞軍、李乃文、楊皓宇等一眾實力派。
還要加上潘斌龍、喬杉等國民喜劇人。
看陣容不火都難。
看題材又……好像不太春節檔——刑法第二十條，有關正當防衛。
正當防衛和互毆的界限在哪兒？見義勇為者怎樣才能避免被上鐐銬？
這個糾結的法律問題，被張藝謀拍了出來，能成嗎？
看之前，半信半疑。
一進場，顧慮被徹底打消：《第二十條》就是來打破春節檔題材天花板的。
它讓我們看到——
四個字：寓法於樂。
但對電影來說，現實主義喜劇或羅翔的“糞坑案”理論影像化，還不是全部。
在我看來，這還是一部中國人自己的春節檔親情大片。
影片帶來一個最現實的拷問是：如果是你的親人受到傷害，你怎麼辦？
人人皆有可能面對，卻又最為難拍。
直到它的出現——
一群被現實暴擊的人，活出了最鮮活、勇敢的樣子。
在種種無奈與窘境中，綻放出最真摯的親情。
01 普通人
無需避諱。
每個人，都可能遭遇“第二十條”。
電影第一眼讓人看到的是——法。
但說的偏偏又是最貼近普通人生活的故事。
導演張藝謀在董宇輝直播間裡說，當初問了個問題，檢察官最低到什麼層級？縣級。好，那就拍縣級。
剛去市檢察院掛職的中年“受氣包”掛職檢察官韓明，糟心事不斷。
三件難事，處處展現了情與法的困境：
第一件：見義勇為+校園暴力
韓明兒子在學校裡看到同學遭遇校園霸凌，看不下去和施暴者正面剛，上去一拳把那人的鼻樑骨打骨折了。
結果反遭校園暴力。
問題是他暴揍的是校領導張主任（張譯 飾）的兒子，對方還倒打一耙，指著韓明鼻子罵“你兒子先動手”。
一場讓人解氣的反毆後，韓明夫妻倆最終還是為兒子學業，選擇帶著女主爹留下的兩瓶茅臺主動道歉。
回家路上，少年的疑惑振聾發聵：“法律沒錯，那誰有錯？”
第二件：討個說法
一個來討說法的，是範偉飾演的村長劉炳仁。
潘斌龍飾演的村民，因為防衛過激把他的村霸兒子打死。
他帶人在法院門口拉起橫幅，喊出了“殺人償命”。
王驍飾演的男主上級發話：案子不能再拖了。
韓明和曾是初戀的搭檔呂玲玲（高葉飾）負責聯手辦案。
可另一個有關正當防衛的案子，也落在了韓明手上。
楊皓宇所飾演的公交車司機張貴生，也想討個說法。
當年他見義勇為制止騷擾女孩的公交惡霸，誤傷對方被判入獄三年，曾經的公交標兵先進紅旗手，如今成了就業困難戶。
他想要法律給個說法。
可誰能給他這個說法？如果他在討說法路上遇到意外，誰又給他孩子一個說法？
第三件：救救孩子
趙麗穎飾演的啞巴媽媽郝秀萍，就是前文中潘斌龍飾演的村民的老婆。
老公被抓，劉炳仁一眾人就找患有聽覺障礙的老婆算賬，還略帶威脅口吻說出“想想孩子”
甚至當街就要把孩子綁走。
好在韓明等人及時趕到。
可孤身一人帶著孩子的郝秀萍最終還是被對方逼到絕境。
三道難題，道道與第二十條有關，又都與親情有關。
蒼茫世界，每個人的生活都有不為人知的艱難，而親情永遠是最難解的那道題。
片中有一幕很扎心：找不到女兒，又說不出話的郝秀萍，顫顫巍巍地走著。
又一遍遍在崩潰中打出手語，女兒如果不在了，她也不活了。
人到某個階段，活著也就靠一口氣硬撐。
再大的擔子壓在肩膀上，那口氣也不能散。
要是散了，孩子怎麼辦？
這不只是這郝秀萍的困境，也是無數面對或有可能面對第二十條的普通人的共同困局。
在這一道道難解的題裡，身為檢察官的韓明到底如何選擇，法律又應該站在哪一邊？
《第二十條》選的就是幾個充滿戲劇張力和親情矛盾的故事，而故事的結局，又與每個觀眾的疑問緊密相連：
怎樣防止“防衛過當”，怎樣避免好人沒好報的命運？
看電影的時候，我不斷代入不同的角色：如果我是見義勇為卻被捕入獄的公交司機，我的孩子怎麼辦？
如果我是辦案的韓明，怎麼辦？
又或者，我的孩子對村民施暴，遭到防衛過激身死，我又怎麼辦？
既然法律應該是實現公平正義的，那麼好人的正義該怎樣實現?
當片中的趙麗穎輕聲嘆息“生活真是太難了”，其實我們每個普通人，都想發出馬麗飾演的李茂娟的那句追問：“如果一個人見義勇為後，要把他抓起來的話，那誰還敢做好人？”
02 喜劇人
正當防衛話題很重，但《第二十條》拍得很輕。
導演張藝謀，向來擅長厚重的型別題材。
但這次卻選擇用以輕喜劇的形式去沖淡悲傷、治癒疼痛。
尤其是雷佳音、馬麗、劉耀文演的這一家子，堪稱全場笑點擔當，我看的那一場，幾人一開講，觀眾就在笑，親情戲，演成了喜劇。
比如一開場兒子見義勇為被四個人圍攻一身是傷，
雷佳音飾演的韓明，出於檢察官的本能發覺未達輕傷的量級，所以脫口而出 ，“4個人，才打這麼輕？”
飾演老媽的馬麗立馬眼皮一翻——
哈哈哈哈看到雷佳音那囧樣我笑傻了。
還有媽媽給兒子塗藥的場景，原本畫風很溫情，誰知這娃突然來了一句：
“媽，真別擦了，擦禿嚕皮了。”
把校領導兒子打了，過去調解吧。
張譯演的張主任人還挺幽默，一開口，“要是再高抬貴手一釐米，眼睛沒了”。
馬麗臺詞更幽默：這不還差一釐米嘛。
張主任就是不經逗，
直接放話，不用道歉了，說完起身就走。馬麗這邊趕緊追，一邊追一邊喊：劉主任，劉主任？
哈哈哈哈哈我整個在影院笑躺下。
更好笑的馬麗和張譯的打鬥戲，好好說你不聽，一言不合動起手，韓明一家與張主任一家的和解宴，變成了大打出手。
結果馬麗一出手，張主任就被打到桌子底下躺著了。
我真的，直接笑到捶地板。
《第二十條》，當然不像其他春節檔電影一般是純喜劇。
而是寓教於樂，以搞笑的形式科普，說親情。
尤其是，大大咧咧的李茂娟作為家庭的皮蛋，啊不對，是“女王”，與體弱脆皮看似“窩囊”的丈夫韓明湊一塊兒，那就一絕配。
當在調解中受傷的韓明回到家，看老婆還在叨叨自己，趕緊順勢一躺，倒在老婆懷裡，說自己頭暈，看到他得逞的樣子，那些與鬱悶的遭遇、現實的無奈，在影片中被溫柔的方式幽默地化解了。
《第二十條》是現實喜劇，但這種喜劇不是蒼白的，而是帶著力量。
比如郝秀萍一家的遭遇讓韓明一家生出同情，不僅韓明在工作中挺身而出，為郝秀萍抵擋村霸，在生活中，他們還去對方家裡做客，帶去溫暖，最後郝秀萍送他們出門，比心表示感謝。
本來是溫馨到略顯煽情的段落，但雷佳音馬麗的東北話一出來我又想笑了：哎呀，在比心，兒子你也比個心。
現實確實充滿困境，但與人與人，一個家庭與一個家庭的情感，卻充滿暖意。
這是我覺得《第二十條》最溫柔的地方。
喜劇，給一個圍繞正當防衛展開的故事，注入了溫暖底色，用喜劇方式打開了現實主義，也讓現實，好像沒那麼僵硬了。
當人的親情遇到嚴厲的法條，要怎麼辦呢？
一家人，遭遇了現實的刁難，是不是就要把心也變硬呢？
但韓明一家的選擇是：越是現實嚴酷，就更要善良。
在堅硬的現實面前，他們一家人的心，還是那麼軟。
這才是真正的，人間喜劇。
03 親人
看到這些的故事，很多人當然會想起羅翔所說的“糞坑案”。
女子將想要侵犯自己的歹徒踩入糞坑，最後這人凍死在寒冬。
羅翔丟擲了個發人深思的問題——這到底屬於正當防衛，還是防衛過當？
某種意義上，電影是把這個命題，故事化了。
一旦見義勇為的人無法自證，為眾人抱薪者凍斃於風雪，那麼誰還敢見義勇為？
如果面對暴力首先要擔心反抗的後果，那怎樣才算正確地正當防衛？
這些都是電影帶出的深刻議題。
但海報上，還有一句看上去和正當防衛的主題“格格不入”的宣傳語——
“大年初一，我愛我家”。
啥意思？正當防衛，和我家有啥關係？
但仔細想想又不難理解，電影裡的幾個故事，其實都探討了同一個命題：
“如果你的家人受到傷害，你會怎麼做？”
說到底，這不僅是一個與“我”息息相關的故事，而是和“我們”緊緊相連的故事。
在影片外，我們不僅會擔心自己，也會擔心家人遇到類似的現實正當防衛困境。
在影片中，親情，不是被張藝謀導演用來煽情，而是一大關鍵的劇情推動力。
有兩場親情戲，深深打動了我。
一是趙麗穎飾演的聾啞媽媽，去找村霸要自己的女兒。
因為喊不出聲，只能焦灼地使勁張著嘴巴。最後滿臉崩潰地用手語打出“女兒是我的命”，把一個尋找女兒的母親內心壓抑的情感，演繹的淋漓盡致。
還有一場戲，她被村裡惡霸以孩子娟娟為威脅被逼簽字，走投無路之下奔向天台，最後發出了撕心裂肺的無聲吶喊。但最終，面對趕來救她的檢察官韓明呂玲玲，她含淚向信任的人們伸出了手臂。
在電影中，親情，既是羈絆，更是力量，是負擔，也是鎧甲。
二是當孩童用稚嫩筆觸寫下“我爸爸是好人”，最終被打動的韓明，將字條展示在了法宣專線中。
在故事裡，親情的力量其實又推動了事件的發展。
某種意義上，電影是讓觀眾從中更瞭解法律的意義。
但法律並不是僵硬的法律，所謂法律不外乎人情，並不是說法律會被人情社會左右，而是法本身，是普世的法，追求的，也是人世間的公平正義，那麼它的制定與執行，本來就會融入人情的考量，而最重要的人情，就是親情。
在電影中，為我們示範了一種更細水長流、潤物無聲的親情的形式：相濡以沫。
影片雖然用了很多喜劇手法，但不會讓人覺得拍得輕浮、懸浮，就是因為故事實實在在落在現實的塵世裡。
如何看待法條，決定了我們如何選擇生活。
《第二十條》雖然講的是法，其實也傳達了親情的價值。
所以張藝謀導演才說，“我們要注重親情、注重家庭，生活本身是有意義的”。
從這個意義上說，《第二十條》是真正的“閤家歡”電影。
它有閤家歡喜劇屬性，讓人們放聲大笑，又潛移默化完成了法律的科普，最後又融入了我們的生活。
讓我們在節日裡和家人們共同理解了正當防衛的尺度，明白怎樣才有理說得清，然後繼續前行。
我想，這也是影片最大的意義，張藝謀不僅又給我們展現了用喜劇拍攝嚴肅題材的可能，更促成中國的萬千家庭，完成了一次有意義的團聚。
唯有學會用法律保護自己，親情才可以是細水長流。
人生道路千萬條，親情是第一條。
而要親情的故事延續，就要真正懂得，第二十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