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1名嫡傳弟子聯名舉報,把親生導師送上熱搜,也送上了學術造假的審判臺。華中農業大學黃教授的人生最大危機,如果僅用品行不端來解釋,顯然並不能觸碰到科研誠信的真正死穴。
近些年,全球範圍內學術造假屢見不鮮,只是並非每個案例都能像華中農業大學黃姓導師一樣登上熱搜。
在國內科研領域,僅在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委員會監督範圍內,每年均會公佈多個批次查出的科研不端案件處理結果,不乏985、211等知名高校或科研機構。
根據該機構的年度報告,2022年全年累計完成533件科研誠信相關舉報案件的查處,對397位責任人和6家依託單位作出處理,其中通報批評82人,撤銷獲資助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專案74項,撤銷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專案申請112項。
聯名舉報人超過課題組成員半數以上,舉報信長達125頁,資料篡改、編造實驗結果、操縱評審、發票異常、打壓學生……黃教授被指控的行為既包含學術問題,也包含經濟和教學問題。
更讓外界震驚的是,學術造假甚至不是黃教授一個人的遮遮掩掩,“一部分學生深諳其道,產出不斷”,而“不願配合者深受打壓”,“威脅學生不配合造假就不讓畢業”。
誠信的對立面往往站著利益,利益的幫兇又常常是權力。在教學科研領域,權和利的不公,最終一定導致學術的誠信塌方。
解決教學科研語境裡的權利不公,舉報和處理已經是最後的環節,到了這一步,頻發的偶然成了必然,意味著在師風師德的自我約束之外,缺乏更具防範價值的約束和監督。
導師權力過大,一直是被詬病的老話題。在一句句導師略帶戲謔的“老闆”稱謂裡,科研像極了職場,生殺予奪全系導師一人,課題組其他成員只有打工的命,論文好壞、能不能畢業都被導師掌握。
當真正的職場被“90後”“00後”屢屢整頓,大學課題組裡依然是導師的“一言堂”。
破局的難點在於,本該是規則最佳化和學術監督的學校管理者,容易以科研成果論成敗,不但不會約束導師權利,反而唯恐寵之不及。為了讓好不容易從別的大學搶來的教授專家高興,正常的監督規程恐怕也成了走過場。
如若黃教授學術不端屬實,持續時間如此之長,傾軋範圍如此之大,華中農業大學的監督機制和管理者同樣難辭其咎。
身懷利器,殺心自起。師風師德建設是重點,但解決學術不端不能依賴當事人的個人修養,還需要執行到底且行之有效的監督手法。
監督之外,能不能根治導師在科研教學中的權力過大,能不能讓學子更換導師和課題順暢,可能是解決導師學生“魔性”關係的兩大關鍵。
北京商報評論員 張緒旺